燕七年冬月,奄商王宫。
子旬与众多公族,正在看占卜。
大巫在跳舞。
火光映射在每个人的脸上。
各有表情。
平静、期待、忧愁。
所有人,似乎都在等待,一个结果。
一个,能让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结果。
“卜曰:可!”
随着大巫们将甲骨捧上来,一些贵族的表情阴沉了下来。
当然,更多还是松了一口气。
这也包括子旬。
他接过,仔细看了看,确定无误之后,才说:“迁都商丘一事,占卜结果已出,还有什么异议?”
子旬放下甲骨,神情严肃的同时,眼神也打量着每个人,看他们之中,真的有人打算站出来,子旬语气也冷了几分:“君主有疾尚且御敌于前,敢有不吉不迪,颠越不恭,暂遇奸宄,我乃劓殄灭之,无遗育,无俾易种于兹新邑。”
准备站出来的贵族一愣,这真是好赖话都让你说了。
我们还能说什么?
子旬冷冷丢下这句话,可以说霸道至极。
这话的意思很明确,商王和身体有病,但还是顶在前线御敌,要是还有奸诈邪恶,不听话的人,那我就把他们斩尽杀绝,不让这孬种遗留在新邑蔓延滋长。
此言就是在最后警告所有人,若是这个时候还不能看清楚形势,那就不用说了,先杀为敬。
无奈,那些有反意的贵族,也只能行礼应下。
子旬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说:“彭氏动荡,淮泗尚需人手,滕、莒、沭、徐之间,可立四公镇守。
便由尔等归去上陈,尔后祭祀占卜吧。”
“唯。”这些贵族的表情总算好看了一点。
这就还好,不用真的将家业全部丢下,然后跟着子旬他们跑去前线。
子旬说完这些,也没心思继续演戏,散场后回到了自己的偏殿内。
不多时,一道身影走来,呈递了告文。
“北伯屈,还是选择不亲自来朝贡。”
书信呈递上来之后,子旬就听到了传信的人抱怨。
正在研磨的手一顿,子旬放下墨块,沉吟片刻后说:“他不来,意料之中。只是,他那边的消息打探出来没?邦的实力如何?”
“《法律·封建令第一条:溥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。山林湖泽海,其中生灵五类,莫不服从。
第二条:凡有爵者,皆得封也。寡者为地主,多者为邦主。
……
第六条:凡伯爵以上者立国皆称邦,品轶比县令,无薪俸,有地禄。封邑内行税、利之权。然邦者,举于朝廷,从于律令,故屏藩也,宣慰也,王命绶之代管也。邦主,王之臣也。邦民,王之臣子也。
第七条:凡封地,以勋立,有三法。
实地法曰:男方十里,子方三十里,伯方百里,侯方三百里,公方五百里,王方千里。
食邑法曰:男食十户,子食五十户,伯食二百户,侯食五百户,公食一千户,王食二千户。
年禄法曰:男禄十石,子禄五十石,伯禄二百石,侯禄五百石,公禄一千石,王禄二千石。
……”
子旬手里已经换上了酒爵,但听着下边的念诵,表情几度变化,最终变成了深深叹息:“辛屈是真的敢想!一家一姓之天下?他能做到?也不怕被遭人恨!”
这话,除了有叹息,更有向往与渴望。
他子旬若有辛屈这样的威望,他今天宣布要迁都的时候,就不用迂回走一趟商丘了。
直接迁都去殷地,事情也就搞定了。
这里头牵扯的可是河南河北两地贵族争斗的始末。
更重要的还是,殷地开发程度不高。
自己强行迁都到殷地,不仅要白手起家,更重要的还是粮食可能不够。
当然,对于子旬来说,肯定是好事,因为这样贵族的利益链条就能重新清理,但对于奄商附近的贵族来说,打击非常大,真叫他们直接过去,肯定不愿意。
而且自己也不能丢下他们。
因为自己的核心利益,全靠山东与河南这一片的贵族力量维系。
迁都到了殷地,这批人没了本地的利益,又到了河北,除了自己,他们不可能依靠别人,到时候自己的声威与力量,才能在朝中占据大多数。
只有占据大多数,他才有办法推动大邑商的变革。
不能什么都不去做。
北方的燕国,辛屈已经用律令的方式,明确了天下的归属,贵族的权责,子民奴隶们的生活方向。
燕国法律,不仅仅是治理的法条,更是整个燕国上下的成文法条。
是具有“先进意义的郡国封建主义思想”的制度变革。
相较于还处在奴隶制社会的大邑商,燕国的治理体系,已经延伸到了县。
并且最